石　森

    我孩童时的水乡绍兴，小桥流水，水清岸绿，常见奶奶到家门前的河埠头去洗菜淘米，她说流动的水最干净。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上学后，我在一篇语文课本里读到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成语，当时觉得深奥难理解。查词典后，方知是比喻流动的水不会臭，经常转动的门轴不会被虫蛀，联想到奶奶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许多。
    有一次，跟父亲到地里去劳动，流了很多汗，口渴难耐。父亲就对着地边一股流动的清泉，教我鉴别水质的好坏。只要往水面吐一朵口水，能迅速向四周散开就是干净可喝的，不然就是脏的。我吐了口唾沫一试，还真灵验，带小泡沫的口水，一会儿功夫，便散开与流动的水融合在一起。我趴在流水边喝了好几口，觉得很清甜。
    从此，我便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观察流水是否真的不腐？果然不假，原本干净的一盆水，日子放久了会发臭变浊，野外随处可见的死水，因不流动滋生了许多寄生虫。而湖中、溪里、山涧流动的活水，真比塘中、池里、田间固定的死水要清澈干净得多，我深切感受到了“流水不腐”的真谛。
    水，正因为流动而显示出其生命力，也因充满活力才有自净力。于是，我对流动的水情有独钟。看着流水奔腾不息涌起的水花，就像在倾诉心中的畅意；听着流水撞击两岸发出的涛声，就像在聆听美妙的乐章；伴着流水随心所欲欢快的畅游，就像在享受自然的魅力。我真的领略到了古人对“流水不腐”意简言明、恰到好处的比喻。
    让人遗憾的是从八十年代开始，不知怎么啦？水变得越来越黑了，越来越臭了，越来越脏了。还是家门口那个河埠头，水仍然流淌着，可母亲去洗东西的次数逐渐少了，最后竟长年不去了。
    不是说流水不腐吗？可母亲不去河埠头的原因，就是因为流动的水也“污”了。万事都要问个究竟的我，就又一次开始观察流水被“污”的奥秘。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果真看出了一些眉目，原来根子就在“流动”上。俗话说水往低处流，是工厂的废水、田里的药水、家里的污水“流动”到了河里；是城乡道路硬化后，雨水不经土壤过滤，就连带垃圾被直接冲刷“流动”到了河里；是人为地把建筑垃圾、生活垃圾倒错地方，将不该在水里的脏东西“流动”到了河里；是水产养殖、麻鸭放养、码头装卸、物资堆场，把富营养化的成份“流动”到了河里……如果再观察下去，还有更多类似现象。
    令人欣慰的是，当地政府看到了江南水乡水污染的严重危害，多年来致力于水环境的治理。小舜江饮用水库、鉴湖水环境保护、环城河整治和清水工程等一个个造福于水乡人民的民心工程，使水质有了好转。我们高兴的看到，一方面，提高生活污水收集率，工业废水全部进管网排放，“流动”到污水处理厂集中处理；另一方面，采用清理淤泥、疏浚河道和曹娥江引水等活水措施，加快内河水流循环。最近，我又看到女儿常到家门前河埠头洗洗刷刷，虽然洗的不是什么吃的东西，但已经足以说明水在变清。
    流水不腐是古人实践经验的总结，其道理不会有错，关键是要做到污染源不能随水而“流动”。希望人人关爱水环境，愿流动的河水不再被“污”，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能在家门口享用洁净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