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牧羊
发布日期:[2011-08-11] 浏览

孟长胜

    一九七一年十月,记得我刚跟团部的现役军人接四十六位上海战友到连队没几天,连首长就让我负责和北京战友王亚平、天津战友王力、绍兴战友陈秋炳等四人去驻守在离我们连队几百公里外的边防部队接二百二十多只羊。连首长说是因为战备形势紧张,边防部队要把他们搞副业养的羊移交给我们兵团,连首长要求我保证安全,如数把羊接回来。事后才知道是因为九·一三林彪事件造成中蒙边境战备形势紧张。

边境交接

    我们四人接受任务后马上出发,先坐当地的长途班车,一直坐到离边境最近的地方,没有班车了,我们步行找到了驻守在中蒙边境的部队。部队首长和战士们说我们几个是从二线部队来的战友,对我们很热情,当时,我们这几个“土八路”还真的感到很得意。但是得意归得意,任务却是很艰巨,因为要把这二百多只羊一边放牧一边往回赶。我深感肩上担子的重量。一是我们从未放过羊;二是真不知道回去的路该怎么走,最担心的还是羊会不会在往回赶的过程中走失或死亡,完不成连首长交给我的任务和战友们的企盼。部队首长为了我们在赶羊回去的路上,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急需,特意让炊事班做了一面袋的烙饼和一袋小米送给我们。

露宿荒原

    十月的内蒙,尤其是接近外蒙的边境已经很冷了,我们穿着棉衣,背着棉大衣打成的背包和部队送给我们的干粮,(记得当时部队还送给我们一只钢精锅,让我们在路上熬小米粥用)赶着二百多只羊出发了。一路上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如果说这也叫草原的话,就太勉强了,因为只有偶尔才能看见低矮的枯草在寒风中抖动。荒原上人迹罕至,走一天也碰不到一个人,一直走到天都暗下来了,还远远没有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大家商量一下,只能就地露宿了。我们把羊赶到一个大坑里,四个人一人守住一边看着羊,顶着寒风啃着冻羊油的烙饼充饥。晚上,宽阔的荒野上不时有信号弹升起,说明当时的战备形势确实紧张。我们几个蓝天作被地作床,才真正体会到了“风餐露宿”的滋味,初冬的内蒙荒野,寒风剌骨,晚上的气温更低,大家用聊天和活动身子来抵御寒冷,打发时间,正如当年在兵团流行的歌中唱的,“天作被、地作床,黄沙伴饭可口香”是我们当时情景的真实写照。

穿越阴山

    凭着我们四个人的智慧和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就这样,今天走五十里,明天走六十里,遇到村庄就在农家求宿,赶不到村庄就风餐露宿。在穿越狼山(阴山山脉)时,山中一条峡谷,长达百余里,可供汽车单行,两边的斜坡,缓的是四五十度,陡的有七八十度,羊一进山谷总是往有枯草的山坡上跑,人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我们就扔石块来指挥,这时,自己也觉得已经像个羊倌了。天暗下来了,我们肯定得在山谷中露宿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居然找到了一户牧羊的人家,家中只有二位男性牧民,当我们向他们求宿时,他们二话不说,居然把自己的羊从羊圈里赶了出来,让我们的羊进了他们的羊圈,还说,他们的羊是不会走散的,我们的羊不圈起来的话,明天就找不齐了。多淳朴的牧民大叔呀,素味平生,能全力相助,当时感动得我们几个不知说什么好。几十年过去了,不仅对这件事总是难以忘怀,在后来几十年的工作中,也一直激励着我以“不管是否相识,能帮助别人就一定要尽力相助”的宗旨来待人处事,让我受益终生。第二天早上告别时,没有什么物品可作答谢,我们就把随身带着备用的药品全部留给了牧民大叔。

胜利归队

    我们赶着二百多只羊就这样一边放牧一边往回走,走了大约半个多月时间,这期间克服了许许多多困难,终于把羊一只不少地接回了连队。我们曾自嘲,汉朝苏武,塞外牧羊十九年;我们四人,千里牧羊十九天。比比古人我们还是差远了,话是这么说,但胜利完成任务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记得当时我们快回到连队时,许多战友跑出老远来接我们,当时激动的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历艰难困苦,我们终于胜利归队了。后来,这二百多只羊不仅繁衍后代,而且在当时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里,陆续成了逢年过节,战友们聚餐时的美味佳肴。由于我们出色地完成了接羊任务,曾受到团党委的嘉奖,连文艺宣传队的战友们还以我们赶羊作素材出过节目,报道组的顾强健也以我们赶羊时,夜宿牧民家的一段经历写过一篇报告文学,记得题目叫“夜宿青松沟”登在当年内蒙兵团出版的《兵团战友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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