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切的“绰号”
发布日期:[2009-10-10] 浏览

徐寿增

  公元一九七八年,我还不到18周岁,当时的平水江公社党委就派我只身到地处僻壤的小山村——红卫大队,担任公社驻队干部。
一进村庄,遇到了一位面容慈祥的农妇,我上前问:“老大娘,请问陈元春书记住在哪里?”老婆婆上下仔细地打量了我一遍说:“你是‘台锣书记’的朋友吧?”我一听,惊诧地回答:“我要找的是元春书记,而不是‘台锣书记’。”老大娘哈哈大笑,“我们这里的人都叫元春书记是台锣书记,因为他喉咙太响,说话像敲锣,所以村里老老小小都叫他‘台锣’”,“噢,原来是这么回事”。七转八拐,老大娘一直把我领到了元春书记家,他的妻子闻讯从楼上下来说“伢元春刚接到公社电话通知,说新的驻队干部马上就到,他出门去看了。”说话时,只见元春书记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家,开口大声地问道:“你就是小徐同志吗?”这时,我才领略到了他的“台锣风采”,果然是名不虚传,一番寒暄后,他立即挑起我的行李,来到我的新家,那是大队间的仓库,只见一尊崭新的独眼灶,一张竹制床,一顶小方桌,一把竹壳的热水瓶,这就是我的办公、生活区间。“小徐,对不起,伢条件勿好,只有委屈你了。”一番话,说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尤其是在这十多个平方米的小屋间,声量更是超到了50分贝。下午“台锣书记”就召开了大队干部会议。会上,他大声地向我介绍了与会干部,这是我们的大队长“闭眼毛银”,“噢,毛银大队长,你好,请多多关照。”“什么毛银大队长,听起来太别扭,你以后尽管叫他‘闭眼毛银’;这位是‘长脚阿炳’,是大队党支部副书记;这位是‘驼背张木’,是大队党支部委员,分管治保、调解工作的;这位是‘长人国兴’,是大队会计内当家,这位是‘杏梅太太’是大队妇女主任……”一时间,介绍得我晕头转向,每个大队干部都有绰号,听起来不太雅观。“台锣书记”见我尴尬,朗声笑道:“小徐,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亲热、自然,你也要随乡入俗。”
  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向大队会计陈国兴讨教了起来,“长人国兴”说:“元春书记的噪门大,就叫‘台锣’,‘毛银村长’眼睛闭眼闭起就叫‘闭眼毛银’,阿炳副书记腿特别长,就叫‘长脚阿炳’,张木委员上山背毛竹时压弯了腰,我们就叫他‘驼背张木’,杏梅主任家庭条件好,就叫‘杏梅太太’,我呢身高超过1.80米,所以大家都叫‘长人国兴’,实际上我们班子非常团结,也非常融洽,虽然这些绰号难听了点,但你不要见怪,我们农村里直来直去。”
  从此之后,我和这几位大队干部无拘无束地相处在一起。每天早上,我就能远远地听到“台锣”书记的高喊,矇矇地看到“长脚阿炳”的走路,细细地体味“杏梅太太”的福相,悯悯地观察“驼背张木”的不便,久而久之,我就与他们交上了朋友,成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知音。这样,公社党委见我与他们良好的关系,一直驻队了三年整。每年春节,“台锣书记”等人就会到我老家作客。一晃三十二年过去了。今年五月,我参加了“房东大娘”的遗体告别,她92岁离开了人世,在花圈上,我亲手写了一副挽联“好人长寿平安,善良世间永存”,席间,我与“台锣书记”、“闭眼队长”、“杏梅太太”、“长人国兴”一起入座,大家亲密无间,回首往事,都觉得历历在目,可惜的是“长脚阿炳”和“驼背张木”都相继离开了人间,我肃立举杯,默默地祈祷他们……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同样,作为一名改革开放的乡镇干部,和谐地与村干部相处,这是我们最起码的做官准则,大队干部的绰号似乎离现代文明有点远,但它在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中却是最亲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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